拯救自我──談《為自己出征》
自我的三層面貌
如果不引述學派、不賣弄術語,只就每個人當下反省的心得來看,「自我」有三層面貌:一是外在的形象,由別人的眼光所見的自我綜合而成。二是自己內在的主觀認定,這種認定可能會受別人的影響,但是畢竟還有「自以為是」的成分。三是心靈深處的自我,這個自我與別人有相通的能力,甚至與宇宙萬物都可以產生共鳴。
我們平日生活,往往靠著外在我與內在我聯合起來,一起面對世界,經常忘記了真我或心靈我的存在,以至常有落寞的感受。得到的越多,失去的也越多。但是,平白無故要人認真對待心靈我,卻又有些困難。原因何在?在於生活只是由習慣在主導與重複,累積了一層層的心理防衛作用。雖然明知山下有塊石頭,等著我們日復一日的去推向山頂,我們還是像命運注定的薛西弗斯(Sisyphus)一樣,踩著沈重的步伐,走向大石。
防衛是為了保護
防衛是為了保護,既定的命運雖然使人不耐,但是已知的一切總是較為熟悉的。何必去反抗?何必去突破?在黑暗中躍向彼岸,固然是勇敢的表現,但是真有彼岸嗎?換個方式來說,當我盡量擺脫外在我的束縛與壓力,並且辨明內在我的虛偽與自憐,然後呢?誰能保證一定可以獲得可貴的真我?並且,即使展現了真我,就一定可以得到快樂嗎?也許那種快樂與我現在所企求的快樂,是不同性質的,那麼,我如何確知自己一定會喜歡呢?
這一系列的問題應該都有合理的答案,但是關鍵在於:沒有人可以代替我自己回答。理論上的敘述與闡釋,有時更增加了困惑,學者專家的卓見在這些問題上是無能為力的。那麼,轉向寓言體裁求援吧!
以一種聽故事的心情,像小孩子在童話世界中從事心靈探險一般,我打開了《為自己出征》這本小書。一口氣念完整篇故事,但是並沒有隨手丟開,卻有了再念一遍的衝動。念了第三遍時,才能且讀且想,綜合提出一些心得。
被遺忘的心靈我
故事的主角是一位武士,整天穿戴盔甲,到處去救人。他想證明自己是「心地好、善良、充滿愛心」的人。久而久之,他的妻子與兒子都看不到他盔甲下的真面目,他自己也忘了自己的長相,問題十分嚴重。他決心脫掉盔甲,到森林去請教法師。
我們在人間,常以外在我的表現來決定內在我的性質,進而根本遺忘了心靈我。人生的過程,無異於自我遺忘的過程,等到察覺困境,往往已是中午階段了。那麼,如何找回自我呢?法師讓松鼠、鴿子扮演嚮導,暗示武士,大自然的啟發是值得參考的。不過,解決困難仍然要靠自己。他必須通過三座城堡:沈默之堡、知識之堡、志勇之堡。
顧名思議,人在「沈默」中,必須面對自我。當外在的噪雜平息時,內心的茫然不安浮現了。如果用心,不難聽到真我的聲音,真我提醒自己什麼是真正值得的目標。武士為此痛哭流涕,淚水卻腐蝕融化了頭盔,他的頭部不再受拘束了。
「知識」是大家可以分享的,但是若無自知之明,博學又有何益?如果無法認清「需要不等於愛」,也就不可以適當態度與人相處。需要是一回事,愛是另一回事,需要可多可少,愛卻永遠是人人珍惜的。像這種正確的知識,就會帶人走向愛之道。
重獲生命的自由
「志勇」是指志氣與勇氣,用以克服疑懼之意。人生不能沒有疑懼,最大的疑懼正是喪失自我的立足之地。不過,越是如此,越容易受制於疑懼。唯有無私忘我,有如「置之死地而後生」,才能擁有真正的自我。
經過這三座城堡,武士身上的盔甲全部掉落,重新得到自由的生命。我們是否也能經由沈默、知識與志勇,擺脫外在我的束縛,調整內在我的成見,讓心靈我自由展現,活出一個有愛的人生呢?這是每一個人的挑戰。
撰文者:傅佩榮為台大哲學系教授
<為自己出征>內容簡介
隨時隨地準備上馬比武、拯救受難公主的武士,正如你、我,在繁忙人世、在日復一日的生活與工作中,為保護自己,穿上了層層包裹的沈重盔甲。終於有一天,我們會和武士一樣,發現它竟然再也脫不下來了。
因為這件盔甲,我們再也感受不到一個吻的暖意,聞不到空氣中傳來一朵花的香氛,也聽不到旋律優美的曲子。但,更可怕的恐怕是,對這種種「感受不到」的無動於衷。
武士也許不比我們多數人聰明,但他卻比我們大多數人都要勇敢。為了認識真正的自我,為了學習如何愛自己,也學會如何愛別人,他帶著吱軋作響的盔甲,帶著久未好好進食的羸弱身軀,穿過三座古堡,克服面對獨處時的恐懼,接受真正的自己,更靠著自信擊退了「疑懼之龍」,而他由心深處真誠湧出的熱淚也完全融解了生鏽的盔甲。最後,武士不但重獲了自由的身體,更藉由全然自由的心靈體會到與宇宙融為一體的深刻感受。
羅伯.費雪(Robert Fisher)
是美國著名的劇作家,曾經創作(或與人共同創作)超過四百齣廣播節目和將近千齣的電視節目。他和他的好友,也是好搭檔,亞瑟.馬克斯(Arthur Marx)一同編寫了無數的百老匯舞台劇及電影劇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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